一场通往过去的梦前天晚上,我做一个梦,梦到了我上大学时的气功老师,梦到那个老师从深山里走了出来,又回到了校园教学。梦里的老师比之前消瘦了很多,但是梦里面出现的情况太过真实了,以至于我都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一个梦。这个梦让我回到了年,我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。这个老师是我的恩人,是他改变了我当时的处境,让我完成了五年的学业。我突然之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,这些事情经过了二十五的沉淀,又清晰地如放电影般地在我眼前重现了。年,十七岁的我,一个人到北京来上大学。那是我离家最远的一次。我来自一个小小的村庄,憨憨的,傻傻的,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。本以为绚烂多彩的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,我们却被送到了正定的*队*训。那一年,我得了一种病,叫做风湿性关节炎,上大学之前我就病了,吃药打针。以为上了大学就没事了,结果*训的时候严重了,膝关节都肿了,只*训了五天,医院。医院住了一个月,我跟那些病友们的关系非常好。这些人都成为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些角色。年龄最大的是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太太,她来自山东,小保姆也是从山东带来的,小保姆跟我同龄,也跟我成了很好的朋友。开学后不久,就到了八月十五和十一,她们在家包好了饺子,给我送到病房,让我跟她们一起过节。病友里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姐姐,她比我大十岁,刚刚结婚,却因为心脏不太好,医院。我跟这位姐姐非常投缘,我们两个总是有说不完的话。那时的我由于生病吃了很多激素,胖胖的,衣服都被撑了起来,像是被打了气一样。那时的我非常土气,说话也带着浓郁的方言,可是没人笑话我,每个人都热情地帮我的忙。这位漂亮的姐姐,知道了我是学外语的,送了我一台录音机,在87年,那是一份很大的礼物,她带我坐地铁,带我去她家玩儿,那是我第一次坐地铁,那时的地铁坐一圈儿才几毛钱。病友里还有一位阿姨,是幼儿园的老师,她得的是糖尿病,她的家就是学校的家属楼,她也总是把我带回家,给我做好吃的。当时只有有学生证的人,医院的三联单,医院北医三院看病,我没有,所以去不了。但是病友之中,有一个女孩叫梁红,她帮我弄了一些三联单,让我去北医三院做检查,这样的话,可以省去所有的费用。*训结束之后,我以为我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学习了,却收到了系里让我休学一年的通知。那时针对我的病情,医院商量,说我的病不适合读书,决定给我保留一年学籍,让我回家去治疗,治好了第二年再来上学,如果治不好,就会取消入学资格。医生说我的病可能会转成风湿性心脏病,病友们大概是知道了这个消息,出于对我的同情,大家都向我伸出援助之手,都想尽可能地帮我。由于生病,系里没有发给我学生证,我像是编外人员,还没有从升学的兴奋中缓过来,就被推入了炼狱。系里给我买了回家的火车票,派当时系里的马老师送我回家。我有些万念俱灰。年,是气功流行的年代,当时校园里有两个气功大师的讲座,一个是严新,另一个是石松。走之前,我去听石松老师的讲座,那时的气功神乎其神,似乎可治百病。我是一个从村里走出来的土妞,我不懂这些,我只是希望有人来帮我,留下来完成我五年的学业,回家意味着失去上大学的机会,如果北京对我的病没有办法的话,回家家乡,就等于放弃了。石松的讲座非常令人欢迎,教室里坐满了人。在讲座结束的时候,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我冲上了讲堂,当着所有人的面,对石松老师深鞠一躬,说了一句“老师,请救救我!”然后含着眼泪说了自己的遭遇。石松老师居然让我免费参加了他办的气功班,而且由他出面去跟系里交涉,推后了我回家的日期。当时的气功意味着特异功能,不仅可以治病,还可以帮人治病。所有报班的人都渴望着能够开天眼,能够获得特异功能。而我对气功没有任何了解,也没有任何意图,只是希望能够留下来。奇迹出现了,在上百人的气功班里,只有我能接收到老师身上的气感,可以随着气场而动。在我懵懵懂懂的时候,我的行为却震惊了在场的人,包括老师。也许是我当时的勇气感动了上苍,我居然对于神秘的气功有感觉,可以接收到气场里的气息。石松老师我把留了下来,连着学了三期。而这期间,我用梁红给我的三联单去北医三院做了几次检查,久病成医,我看得懂那些化验单,我把正常的化验结果全都留了下来。然后我去见了我的系主任,五年里唯一见过那一次,还跟他大吵了一次,告诉他我的化验结果已经正常,我要留下来!可能是年龄的关系,也许是我来自小小的村子,我当时不知道系主任的权力很大,还以为跟以前的班主任差不多,反正我跟他吵了一架,说他们如果看到这些正常的化验结果,还强行送我回家的话,就是太残忍了!在气功班上,有一个物理系的朱老师,他一直在观察我,发现我确实对气功有特殊的接收能力,听说我的事情以后,带我去找了一位重要的人物,学校的招生办主任。当时陪我去的是我的高中同学。见面的时候,我愣住了,因为我认识他,就是把我从*队上带回来的老师。我不由得觉得气愤,质问他“你带我回来的时候,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?我们考上这个学校容易吗?你们说退就退!”那个老师,居然笑了,他说“你别激动,慢慢说,其实你是我招上来的,当然不想退回去。”他又说:“你跟我家二儿子是同年的,你十七岁就上大学了,我的儿子还上高二呢。”我问了一句“如果你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,就因为生病被退回去,你会看着不管吗?”同学说我那天的谈话,就像是演讲一样,抑扬顿挫,头头是道,非常精彩。我对于谈话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,我想我之所以那么能说,其实还是因为无知,因为我不知道招生办主任有非常大的权力,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。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师真的出手管了我的事情,他派人去练气功的地方观察了我几天,也让人去看我的检查结果,最后还在校长办公室里签了字,答应校长说如果这五年的学习过程中,我因为这种病出现任何的危险,都让我责任自负。我终于留了下来。在第二个学期的时候,我拿到了我的学生证。五年后,我毕业了,结婚了,然后有了我可爱的女儿,并且从事了一项运动量非常大的工作,做了一名旅行社的导游。去年的时候,听说了我的气功老师石松的事情,原来他叫王青松,他是北大博士,他跟他任职北大英文教师的妻子张梅,在年弃职遁入河北深山老林,过着原始人生活迄今逾20载,后来被唐师曾报道而曝光。前天晚上,突然梦到石松老师,梦到他回归了学校。二十五年不见了,很想再见见石松老师,当年如果没有他,我怎么可能完成我的学业呢。一个梦,带我回到了很多年以前,我非常感谢那些帮过我的人。那位副校长奶奶,不知道是否还健在,她家的保姆小娟儿,后来也留在了北京,成家了,找到了工作,她的女儿年龄跟我女儿差不多大。那位漂亮的姐姐,当时是社会学系资料室的小职员,现在已经是系办公室主任了,我们还是好朋友,经常联系。那位幼儿园的老师马阿姨早已经退休了,因为搬家了,电话号码也改了,所以联系不上了。那位朱老师和梁红也都失去了联系。那位当年的招生办主任,后来就是我女儿的爷爷。来到北京,来到著名的校园,最早带给我温暖的就是这些人。所以,我终究是个幸运的人。小时候,有人给我算过命,说我危难之时会有贵人相助,现在想想,好像真的是这样。祝福所有这些关心过我的人们,祝他们幸福健康长寿。海棠依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