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降心”是进一步补充和发挥第一句中的“忘言守”,要达到忘言忘守,必先“降伏其心。”“心”不会不降而自伏的,初学者必须用一些功法以排除杂念而入静。功夫有了一定的基础后,思想活动可欲止即止,不用任何方法而直接大静,甚至心常湛然,常如止水。
降心的方法很多,例如守窍、守外景、听息随息,存思以及默念字句等等。按古气功家所说的心约有三部分:①心脏,②思想意识,即所谓“识神”,③本体意识,即所谓“元神”(随其动静不同,又名定心、照心、真意等)。这里要降伏的是识神。初指游思杂念,进指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等感知机能,以达到外忘其身,内忘其心,无人无我的境界。
《玄纲论》说:“道不欲有心,有心则真气不集”(此指练功起手而言,真气即集之后,虽有心气亦可集了)。《规中指南》说:“大道教人先止念,念头不住亦徒然”。又说:“夫无念者,非同土石草木,块然无情也,盖无念之念,谓之正念。”《重阳之教十五论·等八论降心》说:“凡论心之道,若常湛然,其心不动,昏昏默默,不见万物,杳杳冥冥,不内不外,无丝毫念想,此是定心,不可降也,若随境生心,颠颠倒倒,寻头觅尾,此名乱心也,速当剪除,不可纵放。”又儒家所谓求放心,“求”义为追回,即心不外放,与降心之义通,亦“锁心猿,拴意马”之密。
但无论采用什么方法降心,都要保持松静自然状态,不能强制,不能急躁。所以说:“不制其心,心不得其正,强制其心,心亦不得其正。”心即降之后,已深度入静,则为降心所用的方法亦当舍弃不用。
例如开始练功,用的是听息法,如已稳定入静,自动忘听,也不必勉强再听。否则,“执呼吸而不已,障于道而无成”了。这是仅就《百字碑》所论述的功法而言。专练呼吸的功法例外,其余类推。
“为不为”,第一个“为”字是有为之为,不为即无为之意,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干,如果连功也不练,而认为这才是彻底的无为,那就错了。有为是达到无为的手段,无为境界是通过有为实现的。汉太史公《论六家指要》说“道家无为,又曰无不为,其实易行,其词难知”。就练功实践印证,则认为要使识神无为,元神无不为。
举一个粗浅的例子,如练自发功者,精神集中而入静后(识神无),出现自发外功,循经点穴,拍打按摩,为所当为,无为而无不为,但这种情况又是通过有为(一定的功法锻炼)而实现的。《悟真篇》说:“如于有作人难见,及至无为众始知,都道无为为要妙,孰知有作是根基”。这是指炼丹法的大段落而言。实际在每次练功中,都可有从有为至无为,以至无不为的过程(初学未能入静者则达不到无为无不为的气功境界)。
据此,就练功实践而言,其程序应是有为——无为——无不为。《五篇灵文》说:“委志虚无,寂然常照,身心无为,而神气自然有所为。犹天地无为,万物自然化育。”
从人之生理机能看,无为和无不为这一对矛盾又是与生俱来的。有为,可理解为意识的运动,以及受意识支配的运动;无为是无意识的和不用意识支配的运动。在人体中,此两种运动系统同时存在,此一对矛盾对立而统一,互相依存,互相影响,练功者下手之初,不过从中调整,抑其有为,培其无为而已(方法在意识,基础是大脑,或说是对脑的训练)。
五十年代气功研究者,认为气功入静是属于大脑皮层的一种内抑过程,即保护抑制,后又认为是一种“特殊”的抑制过程。从一个方面看这种抑制论可以认为是对的,而更重要的是通过内抑制而达到“内兴奋”。
笔者认为,王永怀《也谈动象》一文,对此有很好的说明。摘引两段如后:“……梅磊同志(脑科学专家)的实验结果表明,气功状态应该说是一种特殊的兴奋状态。所谓安静,只是思维的停止,皮层活动不但没有向抑制‘移行’,相反更为加强。表现在脑电图上,是脑电波谱分布质的变化和总能量的增加,表现出强烈的有序性。”“许多练功者都有体会,气功状态是一种特殊的清醒状态——杂念停止而头脑清醒。”现在通称此态为“气功态”,这就避免了抑制论的片面性。
以上所说似可类比有为——无为——无不为这个程序,但最后两者还要沟通统一起来。(王松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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