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耳边传来了肌肉撕裂的声音。
准确地说:是屁股有块肌肉被撕裂,以骨传导的方式把声音传递至耳朵。
时间有点早,大概是十来年前后。
当时我在练习一个动作:双杠前滚翻。
就是在双杠上翻跟斗,教练要求动作完成后,大腿呈八字形坐在双杠上,屁股不得低于杠。
为了实现这一目标,我在动作的最后程,使劲把双腿砸向双杠,企图利用惯性把屁股弹得高过杠。
显然,我失败了,屁股不但没弹起来,还撕裂了。
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,说不清到底是腰痛还是屁股痛,不过人还能站起来,能歪着身子走路,自己勉强能照顾自己,但毕竟疼痛难忍。
为了对付这个痛,踏上了一段奇妙之旅。
我遭遇过很多次腰伤,但这次的“腰伤”造成的痛苦,让人终生难忘。
(最后才知道,是梨状肌受伤)
一、初试正骨水
伤筋动骨,首先想到的是抹跌打药。
当地最流行的跌打药品就是正骨水。
说起这个正骨水,那绝对是一个传奇故事。
正骨水自然是老中医发明的,但这个老中医可不简单,他原是一位原国民党少校军医。陈善文,从小对中医感兴趣,并从其族叔手中学得一个接骨的秘方,掌握了中医接骨的要术。小试牛刀之后,颇受乡亲好评,在此鼓舞下,陈善文迷上了中医,潜心钻研中医古籍和草药,创制成功驳骨水。
他加入国军,投李宗仁麾下,官至少校,据说最大的功劳是治好了张发奎的腿伤,很受张的器重。
陈善文医术虽高,但一开始走了歪路。
在解放战争后期,白崇喜组织桂系残部在广西作最后一搏,惨败收场。陈善文他非但不投降,还胆敢在他人挑唆下组建土匪支队和解放军顽抗,最后自然是失败被俘。
在解放初期,对于这种土匪死硬分子,那是要枪毙的!
好在陈善文路虽走错,但智商还可以,在要上刑场的前一刻,他大喊:我要立功赎罪,我有正骨秘方要献出来!
话说当年解放军也是受伤痛困扰久矣,基于朴素的求贤思想,陶铸下令刀下留人。
最终,陈善文得到了党的政策宽大处理,组织勉励其将功补过。
陈善文果真不负重望,在抗美援朝时期,陈善文的正骨水发挥了很大作用,深受志愿军战士好评。
之后陈善文成为主治医生,曾经为林彪、贺龙等看病,凭借精湛医术当了制药厂厂长,最后成为广西第一届政协委员。
陈善文发明的正骨水,经不断改良,由20多种名贵中药材炼制而成,主要有九龙川、碎骨林等。
既然这正骨水那么传奇,我自然首先要用它。
把正骨水往屁股痛点上一擦,马上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刺激,就像在一盆清水中投入一块泡腾片,那股清凉透过神经瞬达大脑,同时皮肤发热,疼痛瞬间减轻,不愧是神药。
不过这神药也有缺点,屁股上的药水一蒸发完,又开始痛,绵绵不绝。
必须拿着药不停地擦,1小时擦一次。
不嫌麻烦,我擦了两天,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:
这正骨水的药劲,感觉就在皮肤上,而我屁股的痛点很深,这药劲根本达不到痛点。所以,擦正骨水止痛其实是在皮肤表面,有用,但无法治本。
有当地朋友说段子:原版的正骨水非常昂贵,后来为了降成本,让老百姓用得起,去除了两味药,导致现版正骨水的疗效大打折扣。
不管这段子是真是假,陈善文老先生已以91高龄仙逝多年,说这些功效配方没用,帮不上忙。
二、医院挂水
疼痛急性期擦正骨水,能止一点痛,但只能治标。
过了两天,屁股的痛虽然有所减轻,依然非常影响正常生活,多走几步就痛得不行,更别说跑跳了。
医院看看。
医院走起。
骨伤科医生接诊,拍片检查,很快诊断:急性肌肉拉伤,开药打针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护士就拿吊针往我手背上扎。
我有点蒙:医生,我伤的是屁股,为啥向手上扎针?
医生倒是很耐心地给我解释:给你打的是消炎药,从血管里打,血液循环可以把药输送到身体任何位置,消炎不留死角,好使。
哦,好像是这个理~
躺在病床上(坐着难受啊)
看着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,心里还是充满了期望:
这药水滴一下,我也痛也减一分,那该多好。
人类,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能抛弃杂念,一心怀念健康的身体,职场、财富都是浮云。
然后,如果有幸康复,那些浮云又会瞬间充满躯壳。。。
胡思乱想间,这消炎针打完,说实话没啥感觉,屁股的痛一点没消退。
期望完全落空。
复诊,医生叮嘱到:肌肉拉伤,关键看后期护理,你这种情况,要去理疗,加快恢复速度。
伤筋动骨天,那就去理疗吧。
三、神灯电磁理疗
医院理疗室的环境还是不错的
虽然是一个大通间,但每张病床间都有布帘隔开,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理疗设备,琳琅满目,让人感觉很有信心。
理疗医生是一位大姐,人很热情,就是长个苦瓜脸。
大姐拿过病历:哎哟,年经轻轻怎么搞成这样子~
趴下。
那就趴下呗。
说实话,自从伤了屁股后,坐卧不安,平躺不舒服,侧睡不踏实,只有趴着感觉好受一点。
趴着,除了压胸口呼吸不敞,倒也没啥坏处。
医生给我安排了2项理疗,第一项是电刺激。
就是两块胶质的电极片,我猜应该是正负极各一块吧。这电极片很贴服皮肤,制成手掌模样,好像还抹了一些导电膏或是按摩膏之类的东西,往屁股上一贴,开机电人。
电人的程度很讲究。
大姐先调个小档位,问我感觉怎么样?
我就感觉麻麻痒痒的,挺舒服。
“医生,给我调大点!”
随着档位调大,能明显感觉两个电极手掌在搓揉屁股,再大一点,麻感变成了针刺感,心脏感觉紧张。
“医生,有刺痛感了!”
大姐:“好咧,这档正好,不能太舒服,太舒服效果就差”
我就这么趴着被电屁股,脑袋里尽是机器的翁翁声,电极的刺痛感则让我持续保持清醒,这个理疗啊,除了无聊一点,感觉还行。
理疗室的病友以大叔大妈为主,没有共同语言,否则交流一下病情应该有好处。
电刺激整完,感觉屁股有点火辣辣,有点酸麻,有点把伤痛压制住的意思。
第二项:神灯照
屁股的酸麻劲还没过,大姐搬来一台灯:红外线再照一下。
这灯的名字好像叫周林频谱仪
照在屁股上,只感觉热,没别的感觉。
热到要流汗。
两项理疗做完,实话实说,当时有效果。
但这效果啊,随着屁股的麻烫感慢慢减退,屁股深处的疼痛感又慢慢显现。
大概做了十次左右的理疗,效果是越来越差。
当然,伤后1个月,屁股也没那么痛了。
四、气功师出马
关于理疗的问题,看上去设备很高端,但本质上还是按摩和热敷嘛,有一点辅助效果,但后期用处很小。
经过2个来月的折腾,渐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。
这肌肉拉伤扭伤啥的,咱们也经常碰见,正常情况下几天,最多半个月就好了。而现在我的状况,感觉痛已经成了一个顽疾,如影随行。倒不是说疼痛难忍,过了急性期,疼痛略有降低。
但是心情很糟糕,就像肉里扎了根刺老也找不到,或者想睡觉时总有人用针把你扎醒,超级不舒服。
更可怕的是:会不会永远好不了,就这样了,这腰、这屁股就完蛋了?
我还没结婚呢。
消息也慢慢传开了:那个谁谁谁,腰伤一直不好哎。
正在烦恼中,家父的一个朋友,当地小有名气的一位气功师Q叔闻讯赶来,要发功救我。
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,当时气功师的盛宴已过。
我对气功持怀疑态度,不太相信。
勉强配合一下吧。
看出我的怀疑,Q叔冷笑一声:“把手伸出来,让你感受一下‘气’,有感觉我们就继续,没感觉说明你对气不敏感”
既然Q叔把话说圆了,总得试试吧。
按Q叔的指示,我伸出左手掌,Q叔则伸出右手食指中指,并拢,离我掌心约1尺远,以画符的指法隔空对着我的掌心旋转,同时闷吼一声:发功!
刹那间,我真的感受到了“气”,这股气在我左掌心不停滚动!
我是一位绝对的无神论者,自从世界观形成后,就不相信超自然的东西。
但此刻被震惊到了,到底怎么回事?
世界上真有气功?
看见我能接收到“气”,Q叔顿时豪气大发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Q叔对着我的屁股连续发功。
我屁股的痛点有没有接受到“气”?由于这时候心理作用完全占满了理性思维空间,这屁股对“气”感觉,混淆了。
发完功,Q叔也累得满头大汗。
Q叔:“小伙子,我今天发的这股气可强了,你的腰很快就会好,放心”。
千恩万谢送别Q叔,满心希望等待康复。
3天,1周,1个月,这屁股没有半点要康复的迹象。
也许,气功师可以分为两类:
1、知道自己骗人;
2、不知道自己骗人。
Q叔是个好人,显然是第2类,不收钱,只是纯粹对侄辈的关心。
那我掌心感觉到的“气”是怎么回事?
大家可以做一个实验:
用一根手指,缓慢靠近你的鼻梁上方(双眼连线与鼻子的交叉点),当手指离鼻梁越来越近,你就会感觉到明显的压迫感。
然后,你闭上眼睛,请别人用手指慢慢指近鼻梁上方。当你感受到压迫感时,你睁开眼睛,这手指正好离你鼻子约1寸。
也就是说,你可以闭着眼睛感受手指的存在,这是一种“超能力”,特点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,缺点是此项“超能力”没啥用。非常有意思的小实验。
为什么会这样?
也许是由于肌肉紧张,也许是心理作用。
人体器官的神奇,谁说得清呢?
(未完待续)